凌空划过的时间，只需要不到0.01秒。只不过在半空中闪烁了一下而已，对方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，就彻底失去了声音。
明楼回过身，仔仔细细在水流下清洗着镜片，对手倒地的闷响惊动了门外，他感觉到阿诚冲进来时虽然悄无声息，但是脚步有点凌乱。
“大哥，没事吧？”
“好久不练，手有点生了”
说实话，他对自己这次表现还是很满意的，甚至有点小得意了。虽然很久没有出手了，但是毒蛇毕竟是毒蛇，獠牙上有着致命毒液，曾几何时他的狩猎方式都是主动出击，而非长久的守株待兔。
舒坦。
骨头缝里都向外渗透着舒坦。
“谁派来的？”
“汪曼春”
从镜子里瞥到瞬间有些神色失常的阿诚，总觉得他那一刻的表情，好像在外边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似的。
慢条斯理把镜片擦干净，再装回去就花不了多少时间了，戴好眼镜转过身，有点不大赞同地看了还在发呆的阿诚一眼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中少一分得瑟。
“收拾一下，人家还要做生意。”
“是”
回答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沉稳，回答干脆利落。
不过并无半点叹服之意，明长官还是有点小失望的。难道这年头只因为部下是弟弟，连点被拍拍马屁的机会都没有了么？
还是自己魅力值减退了呢。
不过随后这个疑虑很快就被打消了。
等候在外的汪大美人眼神火辣，态度热情，一声声师哥叫得千回百转，连承认错误做小伏低的时候，眼神里都带着钩子。
那估计，是阿诚的眼光不行。
这可不行，作为明家的门面担当之一，眼光太糟糕被大姐看到一定会以为明家要破产的。于是，回去的路上，明长官在后排车座上不遗余力的对着前方扶眼镜，整领带，抹头发……终于，司机阿诚一脸生无可恋的在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。
“帅吧？”
感觉到车轮轻微有点打滑，阿诚翻白眼的样子，你别说，还挺可爱的。
“不觉得更斯文了么？”
“斯文败类。”
“怎么跟长官说话呢？！”
“报告，又帅气又斯文。”
明长官满足了，不管真假。事实上他本来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。舒展身体靠在后座上，看着阿诚一本正经的后脑勺，忍不住又发问
“刚刚大姐骂我你也不说拦着点，真是措手不及啊……”
“不过是跟一本你翻过的书生气，有什么好拦的？”
“那本书好歹真心觉得你大哥我斯文帅气。”
幸亏今天风大，早早把车窗摇上去了。要不这溅得一脸一身泥，明长官心有余悸地看看窗玻璃上的泥点子，咳嗽一声。
“怎么？陷水沟里了？”
“没”阿诚一打方向盘开始倒车，回过头来，皮笑肉不笑的不知道是看他还是看着车后“那长官你可要好好研读这本书才对。”
哦，在这儿等着我呢。
明长官，消无声息不动声色地，笑了。摘下眼镜低下头，慢慢擦，反复擦，仔细擦，就是不吭声。举起来对着太阳看看，继续擦。
都快听到前座的人鼻子里喘粗气了，某人终于良心发现停下手里的动作，清了清嗓子
“阿诚啊，你是知道我的，有画可赏的话，肯定不会花那个时间去读书的，”听到对方不屑的鼻音，笑容更大了些“何况是本读过的旧书，再说了，大姐不是不喜欢嘛。”
“这么说，大姐喜欢就可以了？”
“话也不能这么说，阿诚不喜欢也是不行的，嗯，明台不喜欢也不行。”
“哦——”明诚拖着长音应着，把车稳稳停在院子里，下车开门，却没像往常一样接他下车，反而靠在车门上看他“这么说，你自己喜欢不喜欢都无所谓咯？”
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发问，明长官愣了一下，还没来得及戴上的眼镜被阿诚轻巧地夺了过去，放在手心颠了两下。“我可是记得上头交代，所有你用的东西，都要经属下的手检查。”
“这……不是以防万一嘛。”
“什么万一？万一什么？”明诚把玩着眼镜，笑得特别真诚特别狗腿“万一我这个生死搭档大意失手呢？还是万一我这个生死搭档玩忽职守？”
明某人一瞬间觉得头又疼起来了。禁不住闭眼扶额叹气，大的小的一个两个都这么有本事，个个都不听劝，个个都有不逼死他不算完的能耐。
“水要到办公室才有得喝”一只骨节漂亮的手摊到他面前，几片阿司匹林，明长官抬头看自己的司机兼保镖，对方揉了揉鼻子，嘴巴还是抿的紧紧的，一双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他。
明长官叹了口气，默默把那只手包在自己双手之间，趁对方还没来得及抽回手，一个借力从车上下来，站了个面对面。
“不用，你这气大了，大姐也气大了，我也活该头疼。”
“我有什么好生气的。”
不答话，只是拍了拍气鼓鼓的某人的肩膀，顺势就习惯性为他整理起衣领领带来，拽整齐，认认真真扣好，再向下抚平褶皱，再拽拽衣角，明显瞥到对方脸上的表情软化下来，嘴巴不再是一条绷紧的直线。
“不气啦？”
阿诚带着脸上升起的一抹红晕，把双手插回兜里，一副无赖像。
“我好歹是你的长官，明家的家长”拍着对方身上看不见的灰尘“你们还真给我面子，这不就是一副眼镜而已么？我明里暗里都指着你帮我看着守着……”
作势低头给他整理衣角的时候，嘴巴贴近耳朵，压低的声音若有若无“你，可是我明楼的眼睛。”
如愿看到阿诚手足无措的样子，明长官突然觉得不但头不疼了，而且神清气爽，之前那点小得瑟劲儿又回来了。
“去把那个钱串子和那本书接来吧，我得给他们开个会。”在阿诚腰上轻轻推了一把，自己转身准备上楼。感觉到身后的人完全没有动作，忍不住又回头看，阿诚低头看着手里眼镜低眉浅笑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是舒坦。
“给我戴上？”作势整理着袖口手套仿佛有多腾不开手似的，等对方小心帮他架好镜腿顺好鬓角，忍不住再次发问“帅吧？”
阿诚噗的一声笑出来，“我能说不么？”
“你敢？！”
“官僚主义。”
“喂！”
“又帅又斯文”
